六年后冬日
东宫外大雪纷飞,寒风呼啸吹得脸颊生疼,红栀抬眸看了眼窗外,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。
咚咚。
门被敲响。
红栀上前,嘎吱一声开了门,小宫女探过脑袋:“太子妃说今儿宫里来了几个皮影师傅,让奴婢来问问公主可有兴致看看,还有不少夫人带着姑娘来请安。”
红栀回头看了眼榻上,少女斜靠在榻手里握着书,全神贯注,偶尔眼皮一抬,目光从书上扫过,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两下,一双灿若星辰般眼眸亮的惊人。
“天冷,就不去凑热闹了。”少女边说,指尖翻过一页,语气空灵柔媚,像是三月春水,划过心尖,柔柔得令人忍不住舒展眉心:“就说我着了风寒,不便见客。”
小宫女立即看了眼红栀,红栀无奈笑:“去回禀吧。”
“是。”
打走了小宫女,红栀关了门,站在炉子前烤了会儿,随手拿起一旁的栗子丢入灰炉子里,道:“公主已经称病多日了,难得有机会去看看皮影戏……”
闻言,乐晏直起了腰,将手头上的书放下,长眉一挑嘴角勾起了讥笑:“我若去了,不是被各家夫人包围,问长问短,就是被各家小姐包住了,变着法地问起兄长,头两年还好,如今兄长也快说亲了,她们见着我就跟许久不见荤腥似的往上扑,吵得我耳朵疼。”
叽叽喳喳的根本就看不见皮影戏,吃过几次亏,她才懒得去凑热闹呢,这么冷的天,倒不如留在屋子里,烤火和小宫女们说说笑笑,也图个清净。
红栀一想到那个场面,噗嗤笑了,倒也没有再劝。
再翻过了年小殿下就十四岁了,有些权贵人家公子,这个年纪也可以定下婚约了。
如今小殿下不仅没有定下婚约,就连相看也未曾,京都城未成婚的姑娘犹如过江之鲫,怎能不眼巴巴盯着?
“红栀姑姑。”
“唉,奴婢在。”红栀抬眸,疑惑看她。
乐晏侧目看向了窗外,掰起手指头开始数:“下了六次雪了,西关的战怎么还没有打完?”
“这战事,奴婢也不懂,大庆好歹也是百年之国,屡屡不投降,这战也没那么容易打下来。”红栀道。
乐晏撑着下巴透过窗户依稀能看见外头飘零的白雪,抿了抿唇:“西关可比京城冷得多。”
“公主怎知?”
“姑姑糊涂了,我小时候可是在西关呆了整整三年。”乐晏侧过头冲着红栀笑了,闻言,红栀恍然大悟,想起来了,当年太子和太子妃大婚之后,太子妃刚刚诊出身孕,为了保护太子妃这一胎不被迫害,所以太子带着太子妃去了西关,足足四年之久。
看了大半个时辰的书,觉得没意思,偶尔听着小宫女们闲聊,她也听的认真,时不时还会跟着笑。
“今儿小殿下去给太子妃请安,两位姑娘滑倒在小殿下面前,小殿下愣是连停都没停。”
“镇王世子妃今日还给洛洛县主相看了。”
姬洛洛,六年前大军出后,姬瑭一家归京时,镇王找了个由头将她公主之位夺走,变成了县主。
“世子妃看上了季家大公子,不过,季家夫人支支吾吾婉拒了。”
“这是为何?”小宫女迫不及待地追问。
说话的宫女立即朝着乐晏看去,这一眼,正好和乐晏四目相对,乐晏长眉一拧,精致的五官透着淡淡的愠怒,吓的小宫女缩了缩脖子,欲哭无泪,乐晏继续追问:“继续说。”
小宫女道:“公主,奴婢只是好奇多打听了几句,季家夫人只说季大公子要考科举,状元及第之后才能定下亲,如今不急。”
季家是新锐权贵,祖辈还有一门三状元的奇事,不过后来没落了,到了如今这一辈,凭借季大人的聪明才智,这两年在京城也有一席之地了。
“也不怪季夫人不愿意,前些年县主许了人家,愣是嫌弃不肯,拖了两年硬是让对方退了婚,如今都十九岁了,怕是不好再找。”红栀摇摇头,想着扯开话题。
乐晏从贵妃榻上站起身,瞥向了刚才说话的宫女:“季夫人此次入宫,带上了季大公子?”
宫女被问话,如实点头。
“那这次入宫又给母妃送什么贺礼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