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个时辰后,季夫人踩着积雪入宫,站在廊下抖了抖身子,才笑意吟吟地走进来。
“给太子妃请安。”
伸手不打笑脸人,锦初挥挥手:“夫人不必多礼,请坐。”
季夫人忐忑上前坐了下来。
宫女奉茶。
季夫人也不拐弯抹角,直言不讳道:“今日臣妇厚着脸皮来,确实是为了一桩婚事而来,自前几日出宫后,世子妃日日邀臣妇上门做客,每次来都会带着洛洛县主。”
锦初耐着性子听着。
“太子妃,小儿配不上洛洛县主,奈何县主执意要嫁,臣妇实在没法子了。”
说到这季夫人脸上涌起阵阵无奈,儿子太抢手也不是什么好事儿,尤其是被姬洛洛给盯上了。
隔三岔五就派人送贺礼,吃穿用度,都是价值不菲的,现在闹得外头流言蜚语,让季夫人十分头疼。
不知情的人听说了还真以为是两家要做亲家呢。
“季夫人为何不跟世子妃说个清楚?”
“太子妃,臣妇已经说得很清楚了,奈何洛洛县主就是不肯撒手,还说什么等小王爷回来,她的身份会和乐晏公主不相上下,更是放话,谁敢和我儿说亲,就是和镇王府作对。”
季夫人苦不堪言,又拿姬洛洛没辙,这么厚脸皮的姑娘,她还是第一次见。
锦初手捧着茶盏浅尝一口,拿起帕子轻轻擦拭嘴角,叹:“来年就是科举了,季夫人再忍一忍。”
“太子妃……”季夫人欲言又止。
锦初却道:“同为人母,夫人不愿意勉强季大公子,旁人也是一样的。”
一句话堵得季夫人哑口无言。
在季夫人眼里,季长蘅纵使千万般好,可旁人眼里就未必是了,季夫人听懂了,羞愧得面红耳赤。
“雪天路滑,夫人慢行,我就不多留了。”锦初道。
季夫人无奈起身,不死心地问了句:“太子妃,臣妇自知冒犯,有些事可否让公主出面说个清楚?也免得我家长蘅不死心。”
说罢,季夫人跪在了地上。
锦初一脸为难地看向了季夫人,拧紧了眉心,又听季夫人说:“三日后钟国公夫人满月宴,宴请诸位夫人上门做客,我听说也宴请了太子妃。”
钟国公夫人陆氏这几年和东宫走的很近,七年前赐婚,接连诞下两子,昨儿确实派人送来了请帖,而且锦初也有心要去看看。
想必季夫人早就打探到了消息,今日是特意上门求着她带乐晏一块去的。
“若是公主说开了,臣妇保证日后绝不会打搅,至于长蘅和县主之间的事,也扯不到公主头上,太子妃放心,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会损伤了公主名声。”
锦初扬眉,瞥了眼门外一抹身影晃动,道:“好!我答应了,夫人回去吧。”
季夫人闻言又惊又喜:“多谢太子妃成全。”
“季夫人,我丑话说在前头,仅此一次。”
“是是是。”季夫人连连应了,出了宫直奔府邸,季家几个长辈正坐在大厅里闲聊。
桌子上摆着数十个礼盒,底下还压着数十匹成色极好的锦缎,看见此物,季夫人的脸色沉下来,环顾一圈:“又是镇王府送来的?”
上的季老夫人点了点头:“世子妃亲自送来的。”
闻言,季夫人扬眉。
“世子妃知晓你入宫去见太子妃了,很不高兴。”季家二房夫人说,她面露难色;“嫂嫂就这么躲着也不是个法子,总得想想法子吧。”
话音落门外一抹修长身影走进来,黑色大氅领口处还有一圈黑色毛茸茸,越衬得他矜贵优雅,一张脸宛若刀削般精致,双眸眯起,瞥向了季夫人,语气也听不出喜怒:“母亲入宫了?”
季夫人点头:“唯一能摆脱县主的法子,就是入宫,长蘅,母亲也是走投无路了,现在私下都传北梁战胜了大庆,那位迟早是要回来的,手握兵权,最差也是个亲王,说不定,说不定还有机会……”
镇王府,季家得罪不起。
可季夫人实在是看不上姬洛洛。
镇王府和太子这两条船,她必须尽快登船,保住季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