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,悄无声息地罩住了青阳城。醉仙楼的灯笼次第亮起,橘红色的光晕透过雕花木窗,在青石板路上洇出一片片温暖的光斑。
赵虎拽着陈枫的胳膊往二楼雅间走,楼梯被两人踩得吱呀作响。
刚上到二楼,就见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男人迎面走来,腰间挂着块羊脂玉佩。
见到赵虎,中年男子立刻拱手笑道:"赵队长今日怎有空来醉仙楼?莫不是护送的货物顺顺当当进了城?"
赵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,随即拍着对方的肩膀哈哈两声:"王掌柜这话说的,我赵虎办事,哪次不是顺顺当当的?"
说完,他侧身把陈枫往前带了带,"给你介绍下,这位是陈枫兄弟,刚到咱们青阳城。"
接着又转头对陈枫道,"这是醉仙楼的王掌柜,一手酱烧灵鹿肉做得绝了,是青阳城一绝。"
陈枫刚要拱手见礼,就见王掌柜的目光落在他背上的秋水剑上,瞳孔微微一缩。
眼神变化快得像流星划过,等陈枫再看时,对方脸上已经堆起了和善的笑:"原来是陈兄弟,快请进。楼上正好有间靠街的雅间,我让伙计把招牌菜都端上来。"
进了雅间,赵虎一屁股坐在靠窗的太师椅上,抓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灌。
窗外的喧嚣顺着窗缝钻进来,挑着担子的货郎在街角吆喝,穿粗布短打的修士扛着锄头往城外走。
还有几个小孩举着糖葫芦正追逐打闹——他们袖口绣着的青云纹,让陈枫想起了天一世界的宗门服饰。
"陈兄弟别见怪,这王掌柜是个老狐狸。"赵虎抹了把嘴,"他刚才准是看出你这把剑是秋水剑了。”
“秋水剑是咱们青阳商行的制式兵器,只有正式护卫才能配。他八成是猜你跟商行有关系,才这般热络。"
陈枫摸着剑鞘上的纹路轻笑:"赵大哥在青阳城人脉倒是广。"
"广个屁。"赵虎往桌上啐了口,"也就是面上过得去。刚才那李管事你也听见了,黑风谷那边的山匪越来越猖獗,上个月劫了咱们三趟货,这次更是折了三个弟兄。"
他忽然压低声音,"说出来你可能不信,那些山匪里有化神期的修士,与城主修为差不多。"
陈枫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,化神期在天一世界已是一方大能,怎么会沦为山匪?他正想问些什么,楼下忽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,紧接着是女人的尖叫。
赵虎猛地站起来,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:"妈的,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在醉仙楼闹事。"
两人赶到楼下时,只见一个穿黑袍的青年正踩着张翻倒的桌子,手里捏着个哭哭啼啼的店小二。
青年脸上带着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疤痕,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:"听说你们醉仙楼进了批雪域冰蚕?识相的赶紧交出来,不然我拆了你这破楼。"
王掌柜弓着腰赔笑:"疤爷息怒,那雪域冰蚕是给城主府准备的,小的实在不敢"
"城主府?"疤爷嗤笑一声,挥手就把店小二扔出去,"城主府算个屁!上个月我们黑风谷宰了他们三个护卫,也没见谁敢来找麻烦。"
陈枫注意到,疤爷说话时,袖口露出半截青黑色的纹身,像条盘着的蛇。
而被他扔在地上的店小二,脖子上竟有圈淡淡的紫痕——那是被灵力震伤的痕迹,这疤爷也是位元婴期修士。
赵虎悄悄拽了拽陈枫的袖子:"是黑风谷的人,咱们别掺和。"
赵虎话音刚落,就见疤爷抓起桌上的酒壶,朝着王掌柜的脑袋砸过去。
酒壶经过陈枫身边,陈枫几乎是本能地侧身,用灵力击飞了酒壶。
酒液泼在梁上,溅起一片细小的冰晶——这酒里掺了极寒灵力,若酒壶经是砸在人身上,非得冻成冰碴不可。
疤爷眯起眼睛看向陈枫,像在打量什么有趣的物件:"小子,你敢管我的事?"
陈枫握紧了背后的秋水剑:"醉仙楼是做生意的地方,何必为难一个掌柜。"
"呵,看你背着青阳商行的剑,是赵虎的人?"疤爷舔了舔嘴唇,"正好,听说你们商行丢了批玄铁砂,不如把那伴生灵玉拿出来赔罪?"
听引疤爷这么一说,赵虎脸色骤变,伴生灵玉的事他只给了李管事,这疤爷怎么会知道?
他刚要说话,就见疤爷忽然化作道黑影扑过来,五指成爪抓向陈枫的面门。
陈枫脚下灵力一转,身形像片叶子般往后飘去。
他本想避开锋芒,却没想到这疤爷的爪风里带着股腥气,闻着竟有些头晕目眩,吓得他立马闭住了呼吸。
"是蚀骨散!"赵虎怒吼着挥刀劈过去,"这狗东西的爪子上抹了毒!"
刀锋与爪风撞在一起,出金铁交鸣的脆响,赵虎被震得后退三步,虎口渗出血来。
疤爷冷笑一声,正想追击,忽然脸色一白,捂着胸口踉跄了两步。
陈枫趁这机会拔剑出鞘,秋水剑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。
他本想刺向疤爷的咽喉,却见对方脖颈处闪过道银光——竟是戴着块防御玉佩。
"妈的,还挺富。"陈枫心中暗骂了一句,手腕一转,剑锋擦着疤爷的肋骨划过去。
只听“嗤啦”一声,疤爷身穿的黑袍被划开道口子,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伤口,新旧交叠,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。
剑锋划过,疤爷惨叫着后退,眼神里终于有了惧意:"你到底是谁?"
陈枫没回答,只是步步紧逼。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在经脉里冲撞,每走一步都像踩着刀尖,但此刻他没空顾及伤势——刚才那瞬间,他看清了疤爷伤口里的东西:不是寻常伤疤,而是无数细小的黑色丝线,正随着对方的呼吸蠕动。
陈枫感觉到,如果给对方机会,这些细小的黑线将会对自己展开攻击。
就在陈枫与疤爷战斗的同时,街上传来马蹄声,十几个穿银甲的士兵举着火把、手持长枪冲进来,为的校尉高声喝道:"城主府巡防营在此,全都住手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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