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!”西州牧与满营兵士齐跪下叩。
“殿下乃是太子,是天子之子,尊贵之身,只应拜帝后天地祖宗,怎可向我等跪拜!我等就是一百个脑袋也受不起殿下一拜啊!”
众军惶恐不已。
谢知月也焦急的从马背上翻身跳下来一起跪拜下去。
齐景暄这个太子都跪下了,谁敢站着!
“景暄这一拜,非以太子之身拜谢诸公,而是代我盛朝后生而拜,代诸公子孙后代而拜,拜谢诸公保家卫国驻守西洲二十载。景暄亦为人子,今需诸公相助救景暄之父,以人子之身,拜谢诸公相助之恩。”
帝王之子能代百姓之子拜谢,这该是何等胸襟!
于他们而言又是何等荣耀!
众军士回拜:“太子殿下仁德!我等自当誓死追随殿下!”
“诸公,请平身。”
齐景暄起身,谢知月也跟着他起来,齐景暄去搀扶满头白的士兵起身,她就牵着齐景暄的马在后面看着他。
“诸公,距离天明还有两个时辰,我等需在天明之前整顿好,启程,一日之内随本宫过河西走廊,直至阿尔金山。”
“遵命!”将士齐声高呼。
“太子殿下既是领兵征战,还需穿戴战甲,殿下身份尊贵,城中仅有陛下当年留下与众兵将驻守城池的一副战甲适合殿下穿戴,陛下是殿下的父亲,子着父袍,合情合理,也不辱没殿下身份。去将陛下的战甲取来!”西州牧对手下人吩咐道。
“不必了。先君臣,后父子,陛下纵是本宫的父亲,本宫都不可僭越君臣之礼,拿一身将士们平日所穿戴战甲来就好。也莫要再说辱没之言,陛下战歌,诸公记得否?”
陛下战歌,《无衣》。
这个,举国上下无人不知。
“与子同袍,与子同泽。本宫今日,便与诸公同袍。”
此言出,人声鼎沸响彻云霄:“愿与殿下同袍!”
帝王之子前来点兵征战,放下尊骨以己身代百姓之子拜谢,帝王之子与众兵士身着同样战袍,真正意义上的,王于兴师,与子同袍。
不知神武大帝当年是何等风范,单看齐景暄,这必定是仁义之君。
他是太子,他点兵完全不需要自降身份,这里更没有多的人围观,他没有任何故作姿态的必要。
不管是梦中还是现实,齐景暄他分明礼贤下士宽以待人,根本不像是卸磨杀驴心胸狭隘之辈
陈旧的军营中,谢知月看着齐景暄换上普通士兵的黑色战甲。
从没见他穿过戎装,一直以来他都只攻朝政,从不武刀弄枪,满身文质彬彬,不沾半分武将特有的肃杀之气。
这身黑色战甲虽不华贵,却衬得他形同崖间孤松般巍峨耸立,没有半分意气风,却自带冷飒肃穆沉稳。
他皮肤生得白净,白得冷傲,五官又过于精湛绝艳,平日里放在男人堆里,就是跟众人有极大割裂感的一眼惊艳样貌。
此时戎装在身,黑色战甲与白净的皮肤形成对比鲜明的色差,他倒也不像是什么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,只是那张纤尘不染的脸配着黑色的战甲,极致的黑与极致的白都是冷色,冷冽中压迫感极其强烈,攻击性叫人望而生畏。
齐景暄面对一张羊皮地图看得出身,沾染血迹的手指触碰地图表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