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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6章 忆江南9修（第1页）

闭上眼，从一团乱麻里抽出一根线，那根线是红色的。睁开眼的瞬间，慕笙抓着捕快的手问：“你可有辜负过谁？”

捕快怔住，结结巴巴：“辜……辜负？小的没辜负过谁啊！”

“当真没有？”慕笙掀开他的衣袖，露出手臂上的疤痕：“仔细想想！”

她记性很好，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出错。昨夜，变成猪的张德彪试图闯进房间求救，在他撞开门的那一刻，有只黑白相间的花猪从右侧挤出来，试图拦住张德彪。

在花猪的前腿上，有道一模一样的疤痕。

起初，慕笙并没有将那道疤痕与捕快联系到一起，直到她看见他身上的那些草屑。直觉告诉她，捕快与张德彪一样变成了猪，且被幕后之人驱赶着到了某个地方。

张德彪死了，被沈渡杀死的。

捕快回来了，先是从人变成猪，而后又从猪变成了人。他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一些变故，这些变故是张德彪以及其他失踪者不具备的。

找到它，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。

她不会天真的认为那个关键是她或者沈渡。对方若是顾忌，就不会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行凶。既然行凶了，就不会将人完好无损的放回来。

“小姐是问这个？”捕快看着胳膊，大大咧咧道：“几年前，小的奉命缉拿盗匪。盗匪狡诈，闯进一农户家中。院子里刚好有把砍刀，被他拿去做防身的武器。小的躲避不及，被他砍了一刀。”

挠了挠胳膊上的伤口，郁闷道：“就砍了一刀，伤得不深，算是皮外伤。依照经验，敷上药，养几日就能好。刀上有铁锈，感染了，足足病了大半个月，好不容易才从阎王爷手里逃出来。伤没事儿，就是伤口有些难看。”

慕笙眯着眼睛：“你真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？”

捕快挠头：“昨晚？不就是喝酒喝醉了？”

慕笙盯着他的眼睛，一字一句道：“你，变成了一头猪，一头黑白相间的花猪。”

捕快的神色变得奇奇怪怪：“那不是我的梦吗？小姐是如何知道的?”

捕快做了一个梦，梦里有个声音说他是负心汉，大猪蹄子。没等他反驳，就变成了一头猪，一头黑白相间的花猪。他用前腿扒着梳妆凳，努力看向铜镜里的自己，越看越觉得郁闷。就在他怀疑上辈子是不是天蓬元帅时，听到了奇怪的哨声。

那哨声忽长忽短，忽隐忽现，却像有着某种力量，驱使着他往外走。用猪嘴拱开门，发现门外还有很多猪。他脑子浅，没多想，挤进猪群里，跟着它们走。刚走两步，听见“砰”地一声。抬头看，发现有头猪撞开了沈大人与慕姑娘的房间。

身为捕快，应当护主，刚挤过去，就被撞了个四仰八叉。由于后面的事情记不得了，便以为那是个荒诞不羁的梦。

慕笙：“有可能不是梦！”

捕快睁大眼睛：“小姐的意思是……我真的变成了一头猪？”

慕笙：“是与不是，还需查查。你先回答我，可有辜负过女子的真心？”

捕快还陷在自己曾变做一头猪的震撼里，心不在焉道：“没辜负过！小的又不是公子这般神仙人物。人家姑娘不辜负我就不错了，还轮得着我去辜负人家姑娘。”

慕笙：“真的没有！”

捕快想了半天：“真的没有，假的倒是有一个。”

他的结发妻子，自小与他定了娃娃亲。他喜欢人家，人家不喜欢他，嫌他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。

发妻想退亲，家里不允。一是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；二是发妻家里本就欠着他们家一份人情；三是他家条件不错，他又是个在衙门当差的，在岳父母眼里属于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婿。加上他的父母着实喜欢发妻，愣是逼着他们二人成了婚。

他是心甘情愿，欢欢喜喜，发妻却是被她的家人绑着送上花轿的，洞房那日更是寻死腻活。他是粗人，不是坏人，做不了那种逼人为妻的事情。得知发妻已有心上人，便与她做了约定。

他们以一年为期，待一年期满，以发妻婚后无子或二人夫妻感情不睦为由与之和离。

世道艰难，女子尤为不易，为让发妻和离后有个好名声，不影响再嫁，他把坏名声都揽到了自己身上。因为这个，他与发妻和离后一直找不到媳妇儿，直到遇见现在这个。

现在的媳妇儿跟他一样是二婚的，是在办案的时候认识的。说不上有多深的感情，但却是实实在在过日子的。他很知足，也很珍惜。

“说起来，我那发妻与她的现任夫君就住在镇子上。公子与小姐若是不信，我可与其当场对峙。为避嫌，我与她和离后未曾见过，但一直有书信往来。我的信，是我家娘子代写的，她的信是她家夫君代写的。”

沈渡蹙眉：“你家娘子与她家夫君通信？”

捕快嘿嘿一笑：“我不识字，故请娘子代写。她识字，让她夫君代劳，一为避嫌，二为夫妻感情融洽。小的对天发誓，小的没有辜负过人，更没有辜负过真心。”

这就是问题的关键！

但凡负心汉，都被那股神秘力量变成了猪，而那些猪，经由柴氏的手变成了柴氏猪蹄店最为畅销的猪蹄。猪蹄本是负心汉所变，同类相吸，凡大快朵颐者皆是负心汉。小口食之者，应是动过此念，但没有付出实际行动者。闻之变色，甚至呕吐者，是心志坚定，绝无此念者。

比如……慕笙抬头看向沈渡，他就对那些猪蹄毫无反应。

猪蹄店没开门，问了隔壁掌柜，才知这个时辰，柴氏都在家中备货。去了柴家，被告知夫人和公子另有住处。多方打听，才打听到柴氏的新居在镇外五里处。

一栋孤零零的，看起来似乎很普通的院子，然仔细看，门很大，可供一辆大型马车通过。门板很厚，堪比城门。院墙很高，比普通人家的院落高出一大截。门上拴着铁链，铁链上挂着一把拳头大的铜锁。铜锁上锈迹斑斑，不是一日两日造成的。

沈渡：“柴氏的新居？这看着可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。”

慕笙：“进去看看。”

生锈的铜锁轻而易举的被打开，沈渡推开门，露出整个院落。院子很荒凉，里面的草黄了长，长了黄，已经及膝高。厢房落锁，唯有正屋的门是开着的。推开，一股陈旧气味扑鼻而来。用火折子照了照，在没有光的里屋里看到了一具已经变成白骨的尸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