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弹的并不是嬉闹欢快的酒馆小调,而是一段……近乎摇篮曲般的旋律,带着古老的沉淀感。
此时此刻,没有言语,只有这纯粹的音乐,带着小心翼翼的心意,弥散在安静的空气里。
池霖整理卷轴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。
那些哗啦作响的噪音消失了。他没有回头,但紧绷的肩膀似乎微不可察地放松了半分。
温迪专注地弹奏着,碧绿的眼眸低垂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安静的阴影。旋律如水波般荡漾,一遍又一遍,不急不缓。房间里只剩下风琴纯净温厚的音色和他清浅的呼吸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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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并没有弹很久。当那小小的、安抚人心的曲调即将结束时,他指尖一转,一个更轻盈的尾声滑出,仿佛溪水终于汇入了平静的湖面,归于沉静。
最后一个音符停歇。
温迪抱着琴,安静地坐在矮榻上,他偷偷抬眼,望向池霖的背影。
池霖依旧背对着他,但似乎已经完全停止了手上的动作。他微微低着头,一只手撑着桌面,另一只手按在了那叠整理好的古籍上。他的姿势,透出一种无声的疲惫感。
过了好一会儿,池霖终于动了动。
他没有转身,声音低低的,听不出什么情绪,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冷硬:
“……曲子叫什么?”
“……就叫它《星空之章》吧?嗯……刚想出来的。”温迪说,“刚刚的旋律……很适合仰望着这片星穹之海的时候听,不是吗?”
池霖沉默了几秒。
“……弹得还行。”他用一种近乎施舍般的平淡语气说道,甚至带着点刻意的挑剔,“就是结尾衔接有些生硬。”这显然是指温迪为了结束临时转的小尾巴。
温迪的眼睛却瞬间亮了亮:“哎呀……被你听出来啦?我下次改进改进,等谱子写成熟了给你听听完整版?”
池霖没再说话,只是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,撑在桌前。
温迪悄悄松了一口气,抱着琴,往后挪了挪,舒服地靠在了矮榻的软枕上。
虽然撒谎失败被狠狠批斗了一番,但最终靠“音乐诚意”挽回局面,算是不幸中的万幸?
他偷偷瞄着池霖清冷的背影,暖黄的灯光勾勒出轮廓,不知何时,对方撑在桌面的手已经放下,似乎在专注地看着窗外神殿守护的群星。
温迪唇角悄悄弯起一点点真实的弧度。
嗯,下次编故事……要记得先把逃跑路线和度逻辑漏洞补好。星崽,真是一点都不好糊弄呢。
虽说他并没有打算真的瞒就是了。
他把风琴轻轻放在膝上,自己也闭上了眼睛,像猫一样轻轻靠在软枕里,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平静。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松懈下来,疲惫感悄然上涌。
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。
只有窗外遥远群星的光芒,无声地洒落进这片属于星空神殿。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那曲子温柔的余韵。
算了,懒得和你计较……
池霖这般想着,瞥了他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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