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末将…遵宫主法旨!”赤瞳第一个反应过来,脸上瞬间堆满了恭敬和狂喜,朝着宫主闭关方向深深一躬,然后得意地、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瞥了一眼脸色苍白如纸的涵婓,缓缓收起了血杀令。
涵婓站在原地,身体微微颤抖着。指尖魂印灼烧的剧痛,灵魂反噬的撕裂感,以及宫主那漠然无视、颠倒黑白的“裁决”,如同三座大山,狠狠压在他的心头。他感到一股腥甜涌上喉咙,又被他强行咽下。他看着赤瞳那小人得志的嘴脸,看着周围符文大师和血刃卫眼中残留的惊惧和茫然,看着桌案上那几乎彻底消散、仿佛从未存在过的封印裂痕证据…
他知道,自己败了。不是败在赤瞳的刀兵之下,而是败在了宫主那深不可测的威能和掌控力之下。魂印灼痕,烧出了惊天的秘密,却也引来了更致命的打压。宫主需要他这把刀继续抵挡幽冥,却又绝不允许他窥探到核心的真相。
“末将…领命。”涵婓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,他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躬下身。这个动作,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。灵魂的创伤如同跗骨之蛆,带来阵阵眩晕和虚弱感。
赤瞳志得意满,带着亲卫扬长而去,临走前还不忘丢下一句:“涵婓统帅,好好‘静养’!城防重任,就不劳你费心了!哈哈哈哈哈…”嚣张的笑声在营帐内回荡。
白羽连忙上前扶住涵婓摇摇欲坠的身体,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担忧和愤怒。帝兽低伏着身子,喉咙里出压抑的、充满威胁的低吼。
“我没事…”涵婓推开白羽的手,强行站直身体。他的脸色依旧苍白,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,痛苦和虚弱之下,却燃烧起一种更加冰冷、更加决绝的火焰。
宫主以为一道命令就能剥夺他的权力,就能让他屈服?以为灵魂受创就能让他变成废人?以为掩盖了封印漏洞就能高枕无忧?
不!
魂印灼烧带来的,不仅仅是创伤和打压。在烙印崩解、封印漏洞暴露的刹那,在魂印符文与宫主分魂、亲王残念激烈碰撞的瞬间,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…“真实”!他的魂印符文,在痛苦和对抗中,仿佛被淬炼得更加纯粹,对幽冥本质、对“非人”存在的感知,变得更加敏锐!
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,看着掌心。那里,魂印符文的虚影若隐若现,比以往更加凝实,符文的核心,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、跳动的…金红色火焰。那是灼烧宫主分魂后残留的魂火,正在缓慢而顽强地融入他的魂印。
夜,再次吞噬了天穹城。统帅营帐内,灯火已灭,只余下涵婓一人,盘膝坐于冰冷的石板之上。灵魂的创伤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锥,持续不断地刺穿着他的意识。宫主的威压虽已散去,但那血脉源头的压制感,依旧如同无形的枷锁,沉甸甸地压在心头。
他闭目凝神,全部心神沉入识海。魂印符文的光芒有些黯淡,边缘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,这是灵魂反噬的代价。然而,符文的核心,那一缕来自灼烧宫主分魂后残留的金红色魂火,却异常活跃。它如同一点微弱的星火,在黯淡的魂印中顽强地燃烧着,散着一股奇异的、带着净化与洞察意味的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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涵婓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自己残存的精神力,如同最精密的刻刀,尝试着去接触、去引导那一缕魂火。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,魂火中蕴含着宫主分魂的残念和亲王断肢的怨毒,稍有不慎,就可能引火烧身,彻底焚毁他的灵魂。但涵婓别无选择。魂印受损,修为倒退,军权被夺,赤瞳掌权…他已被逼到了悬崖边缘。这缕魂火,是灼痕带来的痛苦,却也可能…是绝境中淬炼出的唯一生机!
精神力与魂火接触的刹那——
“呃!”涵婓浑身剧震,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!无数破碎的画面、混乱的低语、阴冷的怨毒,如同决堤的洪水,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!那是宫主分魂被灼烧湮灭时残留的碎片,夹杂着亲王断肢不甘的嘶吼!
然而,就在这混乱与痛苦达到顶峰的瞬间,那一缕魂火猛地一跳!一股奇异的、带着“破妄”属性的力量,如同黑暗中亮起的灯塔,瞬间扫过涵婓的识海!混乱的画面和低语如同被阳光照射的雾气,迅消散!
涵婓的“视线”,在魂火的指引下,穿透了自身灵魂的迷雾,穿透了营帐的阻隔,甚至…穿透了空间的限制!他“看”到了!看到了统帅府邸之外,赤瞳暂居的临时帅府深处!
一间密室中,赤瞳正恭敬地跪伏在地,对着一个悬浮在半空、散着浓郁幽冥气息和宫主威压的黑色晶体(类似幽冥结晶,但更精纯)低声汇报着什么,脸上再无白日的嚣张,只剩下谄媚与恐惧。
而更让涵婓灵魂震颤的是,在那黑色晶体的旁边,静静放着一个打开的玉盒。玉盒里盛放的,并非丹药或珍宝,而是…十几颗只有米粒大小、通体漆黑、表面布满了诡异螺旋纹路的…种子!这些种子散着微弱却无比纯粹的母树气息,其中一颗种子的纹路深处,赫然镶嵌着一粒极其微小的…暗金色结晶碎片!那碎片的气息,涵婓永生难忘——幽冥亲王残肢的气息!
赤瞳…宫主…母树种子…亲王碎片…
他们在培育什么?!
画面一闪而逝。魂火的力量消耗殆尽,剧烈的虚弱感和灵魂的刺痛再次如潮水般涌来。涵婓猛地睁开眼睛,大口喘息,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。
就在这时,营帐角落的阴影处,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“啪嗒”声,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。
涵婓目光如电,瞬间扫去。只见阴影中,一枚用妖兽指骨磨成的、染着暗红色血迹的骨简,不知何时被人悄然丢了进来。骨简上没有任何署名,只有一行用鲜血写就的、歪歪扭扭、仿佛书写者承受着巨大痛苦的小字:
>“药…粮…孢子…已入…兽营……断…”
字迹到此戛然而止,最后那个“断”字几乎拖成了长长的血痕,仿佛书写者用尽了最后的力气。
涵婓的心脏,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!兽营!赤瞳刚刚掌权,就迫不及待地对他的妖兽军团下手了?!那批内含神经寄生孢子的“幽冥抗性药剂”(第章)…已经混入了妖兽的军粮?!
他猛地站起身,灵魂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,几乎栽倒。他扶住桌案,死死盯着那枚染血的骨简,又想起魂火窥视到的、赤瞳密室中那些镶嵌着亲王碎片的母树种子…
一个冰冷彻骨的念头,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头:
宫主和赤瞳,他们想要的,恐怕不仅仅是剥夺他的军权。他们是想…用那些孢子和种子,将他的妖兽军团,彻底变成母树的养料,变成亲王复苏的…第一批祭品!而刚刚被宫主打压、灵魂受创、失去军权的自己,又该如何阻止这场迫在眉睫的…针对自己嫡系力量的灭绝阴谋?
营帐外,夜风呜咽,如同亡魂的哭泣。天穹城的夜,从未如此漫长而绝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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